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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期嘉宾:胡北辰】
胡北辰:WEFOOD餐饮咨询平台高级顾问,ESSENT CAPITAL创始合伙人,餐厅投资、选址、运营管理专家。
WEFOOD餐饮咨询公司:成立于2020年,总部位于纽约,专注于为北美餐饮企业提供行业数据分析报告和定制化咨询服务,为餐饮品牌和供应链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支持。凭借对餐饮市场的深刻洞察和丰富的行业经验,WEFOOD因其独有的餐饮数据库和全产业链的合作伙伴网络,已成为餐饮企业在北美市场拓展业务的首选品牌。
文 I 胡北辰
编辑 I Lily
在美国,中餐厅的装修和菜品常常让中国人觉得陌生甚至“离谱”:红灯笼、金龙雕刻、水墨字画混着日式屏风和东南亚木雕;菜单上是左宗棠鸡、芝麻鸡、蟹角、炒面拼盘。这些餐厅看起来并不“正宗”,但却生意火爆、顾客不断。这种现象其实背后很简单:大众喜欢的是他们从小熟悉的流行文化,而不是曲高和寡的“authentic”。
Duck Duck Goat
“中餐”:美国人想象中的中国文化
美国流行的中餐,本质上不是对中国文化的还原,而是美国社会建构出的一个“中国形象”。正如爱德华·萨义德(Edward Said)在《东方学》(Orientalism)中所说,西方在看待东方文化时,往往带着自己的视角,这种视角决定了中餐在美国呈现的样貌。
美国人认知中的“中餐”,是功夫片、龙、灯笼和神秘感,是味道浓烈、偏甜、偏油,是视觉上能一眼看出“异国风情”的东西。这并不是对中国文化的误解,而是他们文化记忆中对“中式”的一种熟悉表达。
“正宗”不重要,好吃和熟悉才重要
中餐在美国的发展是一段不断“本地化”的过程。早期移民带来的是粤菜、川菜,但他们很快发现,美国人的口味完全不同。甜、炸、酸是主流偏好。为了生存,厨师们不断调整菜品,最终形成了左宗棠鸡、甜酸鸡、芝麻鸡这一套“美式中餐”。
装修也是一样的逻辑。真正的传统中式审美太含蓄、不够直接,反而让人觉得“冷清”或“陌生”。相反,那些被西方影视和媒体强化过的中式符号——红灯笼、功夫字、龙图腾——虽然在中国并不常见,却能让美国人一秒识别:“哦,这就是中餐厅。”
中式设计不是还原中国
现在美国最流行的新式中餐厅,很多都已经不再用传统红色与金雕的风格了,而是采用黑色系、金属质感、现代工业风搭配少量中式符号。这种设计符合当代美国人对“高级”、“潮流”、“精致”的审美,同时保留了“东方元素”,给人一种熟悉但又新鲜的异国感。
纽约的Chinese Tuxedo就是一个典型案例。它位于唐人街一座老旧的中国戏院内,保留了原始建筑的高天花板和裸砖墙体,同时加入了书法艺术和灯笼轮廓等中式符号,整体呈现出一种复古又现代的氛围。它不是在“复原”一个中国餐厅,而是创造一个让美国人觉得“有文化味儿”的空间。
Duck Duck Goat
芝加哥的Duck Duck Goat也是类似的思路。餐厅内部用红色墙纸、挂灯笼、复古照片来营造唐人街的怀旧感,但整体空间设计、桌椅布局和灯光都是地道的美式潮流风。这种设计不是为了还原中国,而是为了唤起美国人对“唐人街”的文化记忆——那才是他们认知中的“中餐环境”。
餐厅卖的不只是菜,还有文化体验
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·布尔迪厄提出过“文化资本”的概念:文化本身也能成为一种被消费的资源。中餐厅利用熟悉的中式符号做视觉营销,不是为了表现历史真实,而是为了符号识别——能被快速理解、打卡、传播。
社交媒体时代尤其如此。消费者想要的是拍出来好看、带点“异国氛围”的环境。红灯笼在Instagram上比一桌正宗梅菜扣肉更能“吸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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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
美国中餐厅之所以看起来“奇怪”,不是文化误解或偏见,而是市场选择和文化适应。人们喜欢的是他们成长过程中反复接触过的那一套文化符号,而不是另一个国家复杂、真实但陌生的餐饮体系。
所以,与其纠结“这不正宗”,不如接受它是中餐在另一个文化土壤里长出来的新形态。它是文化流动的结果,是市场和审美碰撞的产物,也是一种被本地消费者真正接受和喜爱的“中国想象”。